在明清朝代，王是個高的不能再高的封號。有明一代，除了朱家宗室，功勞再大也只能封到公侯。及至滿清剛入關時，為了攏絡吳三桂之流漢奸為其賣命，清廷才封了三個漢人兩字王，康熙時又消除了三藩。“王”成了漢人想也別想的至尊榮耀。太平天國時，曾國藩為剿滅太平軍立下的功勞不可謂不大吧，清廷卻連個“公侯伯子男”的公爵也沒給他，只封了個一等毅勇侯。

相反，農民造反政權太平天國卻是另番景象。王侯將相，寧有種乎？起義之初，在永安建制時，天王洪秀全就一下封了東王楊秀清、西王蕭朝貴、南王馮云山、北王韋昌輝和翼王石達開六個王。到了天國后期，王爺封的更是有點亂——天京城內王爺遍地走。據被俘的昭王黃文英供稱：太平天國最多時竟然封了2700多個王！這些大大小小的王爺們，在天國風雨飄搖、面臨失敗時，他們的選擇又是如何呢？

自殘總是可嘆的

太平天國首義諸王中，西王蕭朝貴、南王馮云山很早就戰死。天京內亂中，東王楊秀清被北王韋昌輝殺死。不久，北王和參與事變的燕王秦日綱即被借刀殺人的天王洪秀全處決。天京事變，諸王關起門來互相殘殺，保壘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，太平天國從此走向末路。

后期統領一方的大將侍王李世賢的下場也十分不堪。侍王李世賢是忠王李秀成的堂弟。在天京被圍時，就勸堂哥李秀成不必愚忠。天京失陷后，李世賢從蘇南經江西一路退至福建漳州。兵敗后，他只身潛入部下康王汪海洋軍中。起先汪海洋還對他恭恭敬敬，沒幾日，忌他官大，恐其奪權，竟設計將侍王李世賢在睡夢中殺死。在國破山河碎的末路中，天平天國將領仍在自相殘殺，豈有不敗之理？

凌遲總是殘忍的

凌遲，即民間所說的“千刀萬剮”。多名被俘的太平軍重要將領，如：翼王石達開、英王陳玉成、忠王李秀成、遵王賴文光、北伐失敗被俘的林鳳祥、李開芳等都慘遭清廷凌遲處死。這其中，翼王石達開最為從容。在被千刀萬剮的刑場，還勸阻一同受刑不過、呻吟不斷的手下宰輔曾某：“怎地這一刻苦楚都受不住呢？”曾某聽到翼王此言后，至死不再呻吟一聲。追封為請王的李開芳最為不馴。走投無路被俘到清朝蒙古王爺僧格林沁大帳時，李開芳端座帳下，要來酒菜痛飲，對僧格林沁毫不買帳。獻俘到北京就義時，他和手下高聲對觀眾說：“自出天京，所向無敵，清妖不堪一擊，滅亡就在眼前”。當敵人把李開芳和部下七人用寸磔酷刑凌遲處死時，他們都昂首揚眉，怒目四顧，表示蔑視敵人，英雄不屈的氣概。

被俘總是無奈的

忠王李秀成被俘后是否投降？史學界多年來爭論不休。筆者14年前曾撰寫小文《認識李秀成》(發表于《皖西日報》2000年2月12日三版)加以分析研究，結論是：即使李秀成不是詐降，至少他陪太平天國走到了天京城破的最后時刻，就這一點而言，也是不負“忠王”封號，值得后人尊敬的。李秀成被俘后，面對曾國荃喪心病狂般的用椎猛刺，他痛斥曾國荃：“曾九(曾國荃小名)，咱們各為其主，你今日偶然得志，就瘋了嗎？”被俘后，他在籠中揮筆寫下數萬言的《忠王李秀成自述》，不論出于何種心態和目的，至少，他為太平天國留下了一筆親歷者的寶貴歷史。

下落也有成迷的

輔王楊輔清的下落，在太平天國失敗后，一直是清廷的心頭病。湖州突圍后，楊輔清與大隊脫離，只身潛入上海等處，為太平軍余部購買槍炮，一直到太平天國敗亡十年后的1874年，他才在福建被清軍中的前太平軍將領識出殺害。他的供詞僅承認“到處奔走，圖謀復國”，對具體如何圖謀，卻堅不吐實。近年有關史料批露：楊輔清很可能期間從上海或福建到過美國，今天在海外華人中的秘密組織“洪門”，就與太平天國大有關系。

捻軍中被太平天國封為梁王的重要將領張宗禹也是下落不明。關于張宗禹的下落，史書記載各異，史學界眾說紛紜。戰爭的直接指揮者李鴻章上報清廷稱“張宗禹溺水身亡”。《清史稿》記載：“茌平之戰，全軍潰敗。率十余騎突圍而出，不知所終。”近年，有學者通過分析論證、走訪后人，竟在河北滄縣孔家莊發現梁王張宗禹最后下落：他在鄉村里隱居多年后病亡，直到臨死，才透露本人真實身份。